2022年10月26日

浪漫与现实交织的诗人

□杨双琴

提到古代诗人中的浪漫主义者,我总会想到那个“举杯邀明月”的诗仙,瀑布奔腾,天姥连天,自然万物都因这夸张神奇的想象插上了浪漫主义的翅膀。提到古代诗人中的现实主义者,我总会想到那个“忧国又忧民”的诗圣,心怀天下苍生,心系国家命运,于是沉郁顿挫之中,尽是“艰难苦恨”。而要再往前追溯,谁是能与仙、圣二人比肩的诗人呢?我以为,该是那一位早在2300多年前就已经横空出世的诗人——屈原。

屈原,既有着李白一样的浪漫主义,也有着杜甫一般的现实关怀。他以他短暂的一生照亮了历史的长河,成为了文人精神的综合范本,供后世来者瞻仰学习。

屈原是极浪漫的,他用自己开放的视野挣脱了物我的束缚,在自然的独特事物中找到了心灵的寄托与归属。“后皇嘉树,橘徕服兮。受命不迁,生南国兮。深固难徙,更壹志兮”,这哪里只是一棵绿叶繁茂的橘树呢,这俨然已经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屈原了。这棵橘树,生于南国,深固难徙,坚定地热爱着足下的土地,青黄杂糅,精色类白,苏世独立,横而不流。

这个楚人,生于楚地秭归,坚定地热爱着他的楚国,得意时,他是楚怀王的左徒,图议国事以出号令;失意时,他是流放在外的思乡人,系心怀王眷顾楚国。

如今,秭归的橘树四处可见,秭归的柑橘四季可摘。我曾在那花朵盛开的季节路过漫山遍野的果园,只见橘树将它的根深扎于两岸的山坡斜谷。看着这遒劲有力的身姿,我仿佛见到了两千多年前的那个少年,他屹立在这江岸的橘树旁,高声吟咏到“愿岁并谢,与长友兮”。清风吹来,带来了沁人心脾的阵阵花香,那是橘树小小的白色花朵散发的幽香,恍惚间,不知是屈子变为了橘树,还是橘树化为了屈子。

不止是橘树,浪漫主义的屈子还看见了路边的秋兰、江边的白芷。秋兰、白芷在路边绽放,展现着人间的美好,有着美好品格的屈子与之为伴,采摘的不止是花朵,更是对美好人格的向往追寻。

俯察品类之盛,仰观宇宙之大,浪漫主义的屈原更是将他的目光投向了浩瀚的宇宙,广阔的天地。只见他驾着玉虬乘着凤车,在风尘掩翳中飞到天上:早晨从南方的苍梧出发,傍晚就到达了昆仑山上,他命令为太阳御车的羲和停鞭慢行,只为了留下时间去寻找与陈情。在这里,屈原已然进入了浪漫瑰丽的神话世界,山川神女,都成为了他对话的对象。于是,暂时脱离了尘俗的屈原,带着满腹的疑问与深情留下了震烁古今的天地之问:天地万象之理,存亡兴废之端,贤凶善恶之报,神奇鬼怪之说,他用170多个问题展现自己丰富的学识和神奇瑰丽的想象。浪漫主义的屈原,拥有最为广阔的世界,这广阔,超越了诗仙李白的山川湖月,走向了更为未知无垠的空间,至今仍然牵动着世人心底最深处的向往。

然而,极浪漫的屈原又是极现实的,就像橘树对楚地的坚定一样,他是如此坚定地爱着他的楚王,他的楚国,他的楚人。他爱得那么具体,爱得那么深沉,爱到深处便成为了深沉忧虑。他害怕时光流转,君主迟暮,他感慨“惟草木之零落兮,恐美人之迟暮”;他害怕国家失利,军队败绩,他重申“岂余身之惮殃兮,恐皇舆之败绩”;他害怕百姓困苦,民不聊生,他叹息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”。他忧君,忧国,更忧民,却唯独忘却了自己,他高唱“虽体解吾犹未变兮,岂余心之可惩”。

我想,这就是屈原,一个极浪漫地横亘于天地间,超越了生死之界的人物;我想,这就是屈原,一个极现实地心系楚地苍生,超越了家国之界的人物。

汨罗江畔,屈原祠旁,滔滔江水声中,我仿佛看到一个潇洒的背影,我已然看见一座高大的丰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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